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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來了

樓主: kevin19861021(凱子)( male) 2007/03/14 07:37:50 59.105.132.xxx
來自 台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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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們不嫌棄的話就把它們看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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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跡

2006 11 14 04:03 - 2007 02 22 04:58

前言:

  這幾天以來,嘴巴上常常掛著一句話:「我們都是踩著自己的足跡走過來的。」,我常常回憶,也常常強調回憶的重要性,但是實際上,我對於童年時期的記憶是十分零碎而不完整的。雖然童年之後的日子影響我許多,但我也無法否認童年對我的人格發展是佔有非常重要的地位的。在國中三年級以前,我從來沒有寫日記的習慣,因此在國中以前,我的記憶是零碎而不完整的,因此,在這篇日記裡,我將試著去拼湊它們。

  這篇日記大概是目前字數最多的一篇日記,這是我未曾預見的。我想大概是因為許多事情,一面寫才會一面想起來的關係,而想起來的這些,在寫下之後,往往又會掀起一波記憶的浪潮,於是一切就像滾雪球一般,不只沒完沒了,也越做越大了。


【前戲】

  我不清楚每一個人對於自己最早的記憶大約會是在什麼時候,但我對於自己嬰孩時期的記憶,倒也算是深刻了。

  最早最早,我記得,我在我爸媽的床上躺著,不知道過了多少日夜,嬰兒嘛,一天不都要睡個二十小時的?但我記得,在房間的一面牆上,掛著我父母親的結婚紀念照,那每天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那幅相片,那兩個人笑著,一動也不動地,總讓我感到詭異莫名。

  那房間的窗戶安置著鵝黃色的窗簾,當風吹來的時候,飄蕩如波浪的感覺,令我十分不解。夜晚巷子若有車子開進來,燈光透過窗打在牆上,由短而長,又由長而短,直至車子呼嘯而過。「光在跑」,對這個現象,我是又期待又恐懼,我總是在有車聲的時候盯著牆上看,看看能不能總有天想出來那到底是什麼。但是我也害怕,那在窗外怪鬼叫的東西,那究竟是什麼,「窗外」甚至「房門外」,那些不可見的世界,在我的心靈之內,簡直比什麼都還神秘。那時候,我就有了夢,我有時會夢見木頭床柱長了腳,三三兩兩從我面前渡來渡去,有些還伸出手向我揮了揮。我也不清楚那要說是可怕還是什麼,我也分不太清楚真實跟夢有什麼區隔。

  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不知道過了幾年,我才能慢慢弄懂。但那個時候的我甚至還不會說話,除了觀察以外就只有觀察,交感神經所負責的感官就是一切,所以那些記憶都只是照相似的衣幅幅畫面。直到有那麼一天,我腦海中突然有那一波意念閃過。後來不只一次兩次,這個想法時常出現,那就是我發現,我無法「思考」。

  沒錯,如果不用任何語言的話,就沒有認何定義,更不用說有邏輯這回事了,所有的念頭都只能一閃而過。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你無法不使用任何語言去做思考。

  我感到非常著急,腦中所建立的一切想法,十幾秒內,全都會被遺忘,我想一件事情,但是我不知道是否我昨天也想過這個事情,因為我昨天可能把所看見的顏色「白色」定義為「哈」這個發音,然而今天我又不記得昨天所定義的聲音是什麼了。而那些連接詞,助詞,根本不是能夠以我的能力能夠所定義的,我連一句話都無法構思。如今想起,那種感覺依然叫我不寒而慄。

  我想嬰兒的咿呀學語,大概就是這時候開始的。比如當我將母親定義為「嗚哇」的那一天,對著她猛叫「嗚哇」,而她卻指著自己說:「媽媽」的時候,我可能就因此學會了「媽媽」的形象。那當然不會是一次兩次就能夠學會的,至於人生第一個字我花了多少時間學成,老實說,那個時候的我根本沒有時間觀念。

  在房間裡過了多久,我不知道了。什麼時候學會走路我也不清楚了,我只知道有一段時間,我一走起路來就有歡呼、鼓勵。我想我也不是沒有出過房門、家門,有好幾張相片就是我在客廳那些地方拍的,但那外面的世界畢竟還是相當陌生的,我並不是非常有印象。我聽說過,我曾經因為牙齒生不出來,去給牙醫在嘴裡劃了一刀,但我沒有印象。後來我也聽說,我哥調皮地拿棉花棒刺傷了我耳膜,血流不已,還發了中耳炎,但我也不記得了。是不是那些太過於驚恐的事情,都會在記憶裡自動被除去了呢?又是否那些恐懼,其實深深地影響了我的潛意識,而我無法自覺?那都已經不可知。不過我還記得有次我在飯廳,想要偷偷按壓熱水瓶看看(媽媽都說不準弄,可是常常看到哥哥在用它,很想學。),一隻手使不上力,兩隻手掌便就貼著使勁壓,哪知道那熱水還沒送出來,蒸氣就已經從瓶頂衝了上來。我哪曉得那種奇異的刺痛是怎麼一回事?但我似乎還跑去廁所沖了冷水呢!嚇得我自此以後,不曉得有多久的時間,也不敢再靠近熱水瓶了。

  我還記得更早之前我吸吮母親的乳頭,一次又一次,那我唯一的糧食,可以說是生命的依賴。直至我被餵食牛奶,以及其後更多不同的食物,那對我才失去了吸引力,以及它的獨斷性。我記得那個時候,我簡直愛死了麥片粥,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貴格燕麥片。那濃郁的香氣,從父母手中送來的湯匙上,一口口含進嘴裡的感覺軟滑滑地,味覺的甜蜜更是讓我的感官範圍由整個房間縮到剩下一小碗麥片粥了。「還要不要(吃麥片粥)?」,印象中,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遇到的選擇性問題,而那也總是很難下決定,或許因為如此,我的性格優柔寡斷了十幾個歲月。

  我有一個專屬的小枕頭,那是淡紅色、白色圓點斑紋的枕頭,我不記得它是什麼時候買來的,因為那不是在我記憶中一開始就出現的東西。我更無法記得,我爸媽為何會稱它叫「妹妹」了,不過我知道,他們倆懷我的時候總想要生個女孩子。大概是這層奇怪忌妒心吧,我對「妹妹」可說是又愛又憎,無論我到哪,似乎都要抱著它才行,但是當我心血來潮的時候,卻又喜歡咬著它不放,弄得枕頭上都是口水。說來噁心,我還喜歡把那些唾液「回收」到我的口中,總覺得這樣做才會變得比較「有味」。那種失而復得的歡欣,當我小小年紀就有如此的經驗,想想原來我也不是個簡單的孩子。

  我想我天生吸吮慾特別強烈,我不記得自己吸奶瓶到什麼時候了,但我記得有次同媽媽去買我的奶瓶時,我三歲多,我甚至不好意思地躲在媽媽的裙子底下。當然除了我之外也有不少人依賴奶瓶、奶嘴到年紀相當大的地步,而我什麼時候開始離開奶嘴,我早忘了。有人說吸菸成癮,多半是因為幼年時期的吸吮慾未被滿足的關係,我雖然不吸菸,卻時常夢見自己是個老菸槍呢。

  也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開始學會認字,學會認時間的,甚至於多位數算術加減法。我只記得我沒事就躺在床鋪上,看著那時鐘指針轉啊轉地,我也跟著它翻滾到同樣的角度。雖然說,一個是掛在牆上,一個是躺平在床上,怎麼我也不知道如何才算得上是同樣角度,甚至時針分針都弄不清楚,但我還是盡可能地去做,還曾經向我母親炫燿呢!

  那個時候,爸媽不只一次問我:「想上學嗎?」,「不知道!」。我當然不知道上學是什麼,我只知道我哥哥天天背著書包神氣活現地進出家門,就好像爸爸媽媽從家裡進進出出那樣了不起。

  「想不想要上學?」「好!」那時我已是該上大班的年紀了。

  然後我就被帶去看了兩家幼稚園,一家是我們家樓下附近的綠野幼稚園,另一家則是在巷子盡頭的大湖幼稚園。媽媽總是問我到底是哪個好,哪邊的同學比較友善啦,那邊的老師比較照顧你啦什麼的。小孩子哪裡會計較這麼多?要我做出決定,簡直讓人不知如何是好。雖然印象中,大湖幼稚園好像是比較大,但大致上我對兩方都沒什麼意見,卻又只能擇一,這實在太為難了!後來就只好以先來後到的順序決定了是第一家的綠野幼稚園。

  綠野幼稚園,不過就是在我們家巷子的小弄裡頭,花不用三四十秒,就可以走到的路程。但是那時我居然也不敢自己上下學,放學的時候,總要等到爸爸媽媽來接我才敢走出幼稚園,要是等了太久也等不到,便急得想哭,是不是真的有哭過,我也不清楚了,但我記得那時我很是瞧不起動不動就哭鬧的同學。

  那離家門不過二三十公尺的距離,對我而言簡直就有幾百公里遠近。我常常遲到,但是我並不知道自己是遲到的,我差不多都是睡到十點多才到。是到最後畢業發禮物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沒有領到禮物,一問我媽媽才知道是因為我遲到太多天了的關係,但是最後園長好像還是有送我一個小水壺之類的禮物吧。

  對於幼稚園的學習生活,我所記得的並不多。我記得第一天,我的頭差點就卡在遊樂器材中差點就弄不出來,後來母親的再三告誡,以及自己的害怕,讓我不太敢去接近那種鋼管塑成的遊樂器材。可能也是常常遲到、請假的關係,我好像不太喜歡跟別的小朋友玩一起,而且關於玩樂我也很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所以大部分時間我不太想理會其他無聊的遊戲。但我在幼稚園裡面也不能說是人緣不好還是什麼,這年紀的小孩子又能夠有什麼鉤心鬥角呢?即使我成天耍孤僻,但若要找伴一起玩,或是加入一場遊戲之中,倒也沒有什麼是不受歡迎的。

  而那些玩樂活動之中,最讓我印象深刻的就是游泳課,遊樂庭裡有一個五六見方的水盆,每當天氣炎熱的時候。小時候身體非常虛弱(現在別人看我大概想像不出來。),我媽才不讓我碰水呢,每逢游泳課,我就請了個病假待在家裡。從我家的一個房間的窗戶往外看,就可以看到那個小泳池,距離很近,我可以很清楚的聽到他們戲水的歡笑聲,以及看到那碧藍的天空,還有飛濺的水花。「健康真好。」,那個時候的我想。

  武的不行,文的我倒是挺在行的。我所記得的不多,我只記得像是數學啦,注音拼音那些,我學習起來簡直就是像在喝奶一樣容易,我簡直就不能理解那些回答問題會出錯的同學腦筋是用什麼做的。我除了有一次看花了眼,拿了九十五分之外,每次考試全都是拿一百分。

  「皓凱你很有資質。」畢業那天園長對我說,而我回家問媽媽「資質是什麼?」,我當然知道那是在稱讚我的聰明,但是因為我是知道的,臉皮卻又沒能厚到立刻向別人炫燿的地步,所以才用這個問題做餌。

  「咦,是從哪裡聽來的啊?」「園長說的。」「園長說你什麼?」「喔,說我很有資質。」

  從我稍微懂事開始,我就常常像這樣引誘別人問出自己想要對方說出來的話。怎麼這樣一個年紀的小孩子,就已經開始想要玩弄人的心理,啊,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後來,母親時常在電話裡,或是跟別人見面的時候,提起我問這問題這件事,然後說到園長誇我如何如何,但我始終沒有說出來,問問題之前我早就知道答案了。如果當時他們知道真相,會說我這個孩子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

【進入】

  我不記得當時要上小學之前是什麼樣的情形了。大概就是在過完那個不知所謂的暑假之後,有一天便被爸爸拉著去上學。

  那個碧湖國小就在走路五分鐘左右的路程,但對那時的我而言,這段路簡直是出了地球一樣新奇。相信大家也都能體會到,駕駛或著被載,和那親自走過的路,兩者的感覺是完全不相同的。在那次以後,我常常想著,如果人走過的路──至少自己走過的路,都會留下足跡的話,這段路究竟會有多少個腳印?那逐漸長大的腳印又代表些什麼?是成就嗎?是歲月嗎?抑或是人生的另一種象徵?

  爸爸循著那些我看不懂的指示到了我那間教室,記得我是坐在最左排靠窗,後面數來約二三列的座位。我一點兒也不緊張,但我想是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上小學」是怎麼一回事。

  「待會老師喊到你名字的時候,你就舉起你的右手,大聲有精神地答:『有(右)』。」我爸在座位旁邊對我說。

  可是呢,我永遠記得,當老師喊到我的名字的時候,我卻是舉起我的左手,答:「左!」

  「我是叫你答:『有(右)』,你剛剛怎麼說:『我(左)』咧?」我爸低聲對我說。

  我不記得我是怎麼解釋了,但我想我大概只是笑了笑。代溝吧?還是頑皮呢?不論如何,那就是我,從小就不喜歡墨守成規,更厭惡一味附和的乖寶寶同學,是的,那就是我。

  我的導師是一位女老師,姓盧,印象中的她是很溫柔美麗的老師,現在偶而還會在路上或是丹提咖啡館碰面,雖然她也許也不再像那樣年輕了,只不過包括我,還有當時的其他同學遇見了她,似乎都還對她保留著一樣的印象、感覺呢。老師的形象我是記得,不過她究竟做過了什麼,我並不是常常想起來。只記得第一次班上考試的時候,我考了個一百分,她送了我一隻筆,不是什麼好筆,但我也如獲至寶,將之好好保存起來,只是如今那隻筆究竟還在不在,我也不甚確定了。

  在那段低年級的日子裡,我也不清楚自己成績是好是壞,感覺上總是考卷來了就寫,逢月考有拿一百分就可以跟媽媽拿獎賞,到底自己的程度在哪裡呢?我想國小低年級生,也沒有排名次這種花樣吧。

  我只記得有一天,那事隱約是發生在二年級下學期的時候。那時候的教是換在新大樓靠近後門的地方,我不知道我為何從一個階梯走了上來,是後門的階梯還是圖書館的階梯我忘了,總之我一走上來,盧老師就緊張兮兮地跟我說他正在找我,說是要找我去做一些遊戲,也不要感到有壓力什麼什麼的。我哪曉得她在說什麼啊!

  總之那一天就被抓去做什麼奇怪的測驗了,有拼圖的啦,拼方塊的啦,成語造句的啦,常識問答的啦,一堆不知道什麼目的的測驗,總之反正我也真的把它們都當作遊戲一樣玩過去了。誰曉得,拜家裡那堆被我翻爛了的書,像是小百科啦、中國歷史、世界歷史等書豐富了我的知識,從此以後,我便時常必須在正課時離開本班,對了高高的「資優班」的班牌,愣愣地、愣愣地看著……。

  我是懂「資質」這兩個字,「資優」嘛,我好像也能夠明白,只是這「資優班」要做什麼嘛,我可說是一無所知。媽媽好像有問過的的意見,我是覺得去上上課無妨,正課會不會跟不上我也不知道,反正也不過就是換個地方上課吧(但是我說怎麼家長都常常問小孩子這些他們沒辦法承擔的選擇呢?)。剛開始有先試上一段時間,一筆劃完成一些東西啦,設計類似大富翁的遊戲,細節上我也都幾乎忘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就這樣看著「資優班」這三個字太久,它對我性格及人生的影響力,可還說是真不小!但這「資優班」,究竟都是在搞些什麼鬼,我想還是留到中高年級的部分再細說吧。

  回歸到我低年級的生活細說吧,回到一年級。那時候剛剛開始上學,雖然媽媽總說想上廁所要舉手告訴老師,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總是不好意思跟老師說,也不敢自己去上大號,那學校的陌生馬桶,感覺就像是會吃人的怪獸一樣,於是乎我常常就憋著憋著,一放學便馬上衝回家。說來真丟臉,記得有一次真憋不住了,在回家途中一不小心「流放」了點出來,遇到同學他還跟我說好像有奇怪的味道,哇咧,難道我會承認嗎?那是馬上就佯稱不知情,快步(也不能用跑地)走回家去啊!

  關於一年級的時候,課程都在上些什麼,我記得的不多。我最喜歡的科目應該是唱遊,平常會玩些遊戲,然而記得有一次比較特別的是教我們唱歌時換氣的方式,那時還要把雙手從身體兩側一張一闔的,非常有趣。但最令我感到興趣的是,看到老師彈奏風琴時陪著大家一彈一唱,那種寓高雅於娛樂的豪邁真是令我又羨幕又崇拜。如今,雖然略通了一些樂器,也常常自己一個人陶醉在樂器的世界中,但最令我感到快樂滿足的,還是與樂團的大家一起嘻嘻哈哈地演奏音樂呢!

   大概每一個小孩在這個時期都會有個立志吧,而那個立志,就算是你做不到的,你也會試著盡力去做好一陣子。那個時候的我,要問我有什麼志願,我答不太上來。是科學家,還是總統?是太空人,還是探險家?是交通警察,還是老師?志願,我想不到,我真的想不到!就連現在起筆時二十歲的我,也只能說個大概方向而已。

  但是那個時候的我有幾個立志,那是我到目前為止都努力去維持的。要說是立志,那還不如說是起誓來得恰當得多。比方說,那個時候上課時間,常常都有一些學長姊路過教室前走廊大聲說話,簡直是吵得要命。難道他們比我年長卻都不懂得體諒別人嗎?難道他們不會記起自己低年級的時候被其他更為年長的人干擾過嗎?我心底暗暗發誓:「我以後絕對不會在上課的時候路過別人的叫是還大聲喧嘩!」

  我有做到嗎?有!而且我敢說,現在我所看到的,就算是大學生,還是有很多人在幹這些幼稚的行為。我也許在勉勵自己做事方面十分不在行,但我對於克制自己做出一些有違道德的事,倒還有一番功夫。

  我也發誓,我不吸毒、不抽煙、不自殺。我之所以能夠做到這些,並非因為我是個幸福平順長大的孩子,相反地,我因為堅決不會用這些完全消極的方式去逃避困難、壓力,所以總是能夠咬緊牙關,拿時間和耐力與問題耗磨。

  當然,我也只是個孩子,並不是沒有逃避過壓力。事實上,別人說我是個懶散的孩子,我會很不服氣;我總覺得自己不算什麼懶人,但我得承認的是,我的確是個不懂得自我鞭笞的人。

  每個孩子都愛玩,我也不例外。從小孩子玩玩具,常常可以看出他的性格。我喜歡把玩具都拆開來再裝回去,要是它是壞了的,而自己把它修好,那我可會樂上好幾天。另外,我也喜歡把不同的玩具拼拼湊湊,弄成奇形怪狀的東西。好像男孩子天生都有這種拆裝慾,如果幼年時期沒有,也要在晚一些的時期拼出些飛機模型、機器人模型什麼的,要不,在年紀更大的時候,就會在他的車子上表現出來。

  不過那些玩具也好啦,圖書也好啦,終究只是我打發時間的玩意兒。真正的娛樂,那就是電腦、電視、電動。

  我第一次接觸電腦大約是在我三四歲的時候,那時候的電腦螢幕不似現在五顏六色的,而只有黃色這個顏色,底色當然是黑色。那個時候的電腦也不是這麼容易操作運用,更別說一個學齡前的孩子,要輸入那一行又一行的英文指令碼,那是不可能的。我記得,那時英文字母在我眼裡,活像是一個個的外星密碼。是以我幾乎不懂電腦,所以我對那時候我是如何去玩電腦也不甚記得,只記得在後來電腦螢幕有了色彩,我常常嚷著要爸爸幫我打開一些遊戲,有戰車的啦,有立體俄羅斯方塊啦,還有一個讓我印象很深的就是有一隻鸚鵡,你可以用麥克風和他對話的遊戲。此後,就像許多人一樣,我用電腦玩過數百種遊戲,有些真正的經典大作,是未來總可以與有接觸過的人津津樂道的。

  電腦的技術進步飛速,就像小孩子的成長總是那麼不經意,直到有一天才會忽然令人驚訝了起來。它總是可以讓孩子期待了又滿足,滿足了又期待。那些聲效畫面,一日比一日還要繽紛炫目,正好像童年一樣。

  同樣也是玩電動遊戲,而有電腦之外另一個選擇,那就更傳統的電動。對我而言,電動玩具不像是電腦那樣的吸引人;也許他的遊戲效果與內容可以比電腦來得好,可他總不能帶給我那種無限可能的想像。就拿任天堂紅白機來說好了,那個時候也沒有什麼金手指修改器,是不能隨便干涉遊戲內容的。而電腦就不一樣了,我喜歡角色扮演遊戲那種修練的成就感,提升了幾個等級,存檔,然後開開心心地睡個覺。然而在當時的電動卻沒有記憶卡,就算是有辦法存檔,那也是暫存在卡帶之中靠電池記憶的紀錄,要是太久沒玩就會消失了。現在的人可能都不太相信,但那時候的科技的確「落後」,我記得大概在我一年級左右,那時就連俄羅斯方塊也要做個獨立的掌上型電玩,不像現在隨便一台手機就可以裝下各種花樣的遊戲。

  那時候不太明白,為什麼在386電腦與紅白機之後,我的電動遊戲生涯停滯了這麼久。長大之後才知道,原來是家裡那個時候的經濟出了些問題,無力提升我們的娛樂設備,其實別說是電腦、電動了,那時期家裡每一本我看得懂的書,少說都被我閱讀了百遍以上,日子之無聊可想而知。

  那個時候還能夠陪伴著我的就是電視卡通。我想大概沒有哪個現代家庭長大的孩子是不迷卡通的,而我,也還算個上是個電視兒童。我並不是每個節目都愛看,但也不是特別挑剔,只要不是我看了覺得畫面讓我不舒服、毛骨悚然,或是太幼稚,那我都會繼續看下去。弱不是太無聊,那麼我就會每天鎖定那段時間,儘可能將它們全部看完。也不知怎地,我曾經看過一個情色卡通,當時除了心跳,就是疑惑。

  你要說小孩子對「性」沒有感覺,那是錯的,就我回憶中最早的性慾,是在兩歲時左右。只是我想大部分的人都不會記起來,是因為當時無法理解,所以也無法在記憶中被歸納。我對於人的「原罪」是不是「罪」抱持保留的態度,但是那些有可能會被導致罪的源頭,性、暴力與貪婪,卻是根生蒂固地在每個人的基因裡頭,但他們同時卻又是人類文化的促成關鍵。

  關於這方面我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但在這裡好像不應該談論太多的。但我從小就是一個喜歡想東想西的的人,只要是有疑問的,我哪可能會放過?

  比如我小時候曾經擔心過一個問題:人家常說『呼吸』、『呼吸』,但是怎麼有時自己定心起來,開始數,發現自己是先吸而後呼,而不是『呼吸』呢?那是不是我不正常?想呀想,唉呀!『呼吸』跟『吸呼』……就跟『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一樣,要知道一開始的先後,才能排順序嘛!可是誰曉得我一出生第一口氣是先吸還是先呼呢?我擔心了好久,想起來的時候坐立難安。一直到後來我才慢慢理解,那不但不重要,也無法改變。

  別看我前面把自己寫得有多聰明伶俐,我也常常被大人騙,即使是為我好,我仍然厭惡那種不真實、並且不必要的行為。

  是說除了卡通以外,我也常常跟著媽媽一起看一些影集、連續劇,像是「包青天」、「X檔案」等等。那時看過一個電視電影好像叫作『變蠅人』,有次在洗澡的時候不小心鼻孔吸進了一隻蚊蚋〈水溝常有,翅膀胖胖的那種。〉,事實上也不知道有沒有吸進去。總而言之,我就非常害怕自己會變成蒼蠅人。那時候我在生病〈小時後經常生病〉,我媽就騙我說:『你喝的中藥就可以把牠溶解掉。』,當然我並不是很相信,擔心了好幾天,後來也沒有變成蒼蠅人,我就不是那麼在乎了。

  還有一次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媽帶我跟她上髮廊,而在她不注意的時候,有個阿姨餵我吃了一口泡麵。我媽知道了對我生了很大的氣,說是那個人有愛滋病,吃了會傳染,還會得癌症!那天我嚇得又哭又吐,簡直以為死期就要到了。後來我想,爺爺也常常餵我吃東西,那他會不會把中風也傳染給我?

  諸如此類的事情發生過無數次。後來,我也不太依賴向大人們發問了,因為時間久了,長大了比較會自己想了,就會發現那些大人其實都在敷衍你!那是真正可惡!現在,如果你看到因為我媽騙我一些小事情或是敷衍我、不在乎我說的話,我卻暴跳如雷近乎抓狂,不要懷疑,那是我應該做的!

  大概也是前面所提到的經濟問題,加上我媽以前受過的打罵教育,我經常挨打;不吃青菜,打。功課寫超過十點,打。玩具玩完沒有收好,打。把口紅拿去塗牆壁,打。

  我完全沒辦法體會父母為什麼要打自己的小孩,他們總說:「打是情、罵是愛。」、「打在兒身,痛在娘心。」,一個個的藉口都說是要為了我好,如今我看來,全都是屁話。

  我從來不認為教一個小孩必須要打要罵,因此我也從來不對任何一個孩子做這樣的事情。也許你不打罵,他們可能不會立即收斂,但是藉由你的勸導,你身體力行的行為在他們眼裡的潛移默化,那才能真正成為一個孩子心靈道德上的立足點。小孩子的理解力並不好,但絕對不是笨!就像從出生學會第一個字,直到能跟大人頂嘴,那也不過短短幾年光陰。孩子的學習能力是非常之強大的,如果一個大人總是在他們眼裡做出那些矛盾、欺騙、自打嘴巴的言行,孩子要怎麼一面學習你,一面還要把你口中的道理當作道理呢?

  也許是常常被爸媽打得一塊青、一塊紫,也許是常常跟哥哥打架,或許也是我的好勝心作祟吧,我喜歡跟別人打架。現在想想其中的一個小原因,那是因為二年級的時候大家很流行挖蚯蚓,一下課都拿著尺啊三角板的飛奔跑去運動場旁的大樹下開挖,有一次我上玩廁所,也不知道是我自己故意還是怎樣,一個同學撞上我,特大的塑膠尺往我身上刺,我沒傷,尺卻斷了成三四塊,不說同學驚為天人,那時我還以為自己是無敵了呢。也不知道是無知,還是家庭環境,總之我從小就是個愛打架的調皮小孩。

  我不只是跟同年紀的小孩打,也常常跟自己高一兩個年級的小朋友打架,通常是在學校後門附近的那個溜冰場上,打完還不忘挑釁,相約下一次的決鬥時間。也有一次跑去人家安親班去踢館的紀錄,那次我跟多少個人打,我忘了,我只記得自己聽到一句話:「小心,他很強。」。我強不強,我不知道,畢竟再強,也不過就是個小孩子,但目前為止我沒輸給任何人過,除了我哥。

  小孩子打架跟長大後打架的意義大不相同。小孩子打架,是勇於「解決」問題的氣魄,還有一顆打抱不平的熱心腸,以及伸張每個人看法不同的「正義」。大人打架,那是「解決不了」問題,仗勢凌人,還有一種畏罪逃避的反抗心態。

  小孩子打架,我是絕對不會去阻止的,那通常也打不出個什麼問題來。大人打架,我理當不太去理會,因為那通常與我無關。現在的我是絕對不會跟別人打架的,縱使人家怎麼羞辱我、欺騙我,或許我會很生氣,氣得連椰子都想一頭撞爛,但只是要對方不是真正的想危害自己或是他人的生命安全,我是不會隨便動手的。

  這也跟自己略通一點武術,身體也比別人更為強壯有關。普通人打架,那是打完擦擦藥、縫縫針,頂多打打石膏也就沒事了。但光憑我這點三腳貓功夫,那一拳一腳,別說是機車大鎖啦,角鋼啦,還是椅腳那類不入流的「武器」,就是棒球棍也未必有這威力。戴上十六盎司的拳套都可以將一個大男人一拳打倒,盛怒下那一不小心可是會打死人的!我說,我寧可當個懦夫,也不要當個罪犯啊!但不和別人發生肢體衝突,最重要的理由還是因為,我相信靠智慧解決爭端會更好。

  雖然說小時候我常常跟別人打架,但是與班上同學的關係應該還算得上融洽。依稀還記得幾個人的面孔、名字。其中有一個相得相當可愛的女生,在高中時又再度「淪為」我的同學,只不過我們始終沒有什麼交集。

  然而要說到現在都還有連絡的同學,那就非提一個姓鍾的同學不可了。這位同學,也就是我早期日記中稱為「墮落」的人,「墮落」就是他的網名。雖然在中年級,還有國中時,因著環境,我們的關係疏遠了些,但這位好朋友,佔了我人生當中人際關係線相當重要的地位,文後有機會再提起。

  我不記得低年級的時候是怎麼認識他了,我只記得我寫過那麼一張小卡送給他,內容大意是:對方可以命令自己做一百件事。幾天後他也回送了類似這樣的小卡。我真正不記得這麼做的動機了,但我想我只是打腫臉充胖子吧?或許,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樣為一個人付出吧?

【抽出】

  如果你問我,升上中年級,我都在幹什麼?我是沒有什麼好回答的。那不是因為對這段時間的記憶喪失了,而是這段日子,日子相當的千篇一律。與其先說這些生活對我的影響,我想不如先講講我的家庭。因為那個年紀的我,才能算是對自己的有初步的了解。

  我的父母親都是客家人,人家說客家人勤儉,而且團結,但我從小就住在台北市,對於族群意識我沒有多大的領受,總覺得自己是什麼人都無所謂,只要不要時常嘮嘮叨叨在我耳邊提起便可。父親早年生活貧苦,而母親家境雖好,卻得不到親情,對於上一代的日本式管教方式痛惡至極。在我幼年時期,父親已由一個電子公司的員工,轉為電器維修師之後,又轉而成為成為設計、買賣大型電動玩具的生意人兼技術師。那時生意一片長鴻,賺了不少錢,家裡三天兩頭又是裝潢,又是換桌椅、電腦、沙發的,更不時出遠門去遊玩、拍照,活像個暴發戶家庭。

  家中的經濟情況才得到改善,這時身處的城市的執政者卻輪替了下來。不諱言,那當選了的就是當年的台北市長,陳水扁。

  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為表示與之前對立政黨的執政者不同之處,總要做些什麼別人不敢作或是做不好的事,來展現自己非凡的魄力。那其中的一項,就是掃除八大行業,其中就包括電玩業。

  對一個生意人來說,這種事再可怕不過了。一個生意做不下去,不是把店關了,收收攤子別做了就算了。多多少少的截長補短、開源節流,客戶的賒欠借貸,買空賣空,一切關於長遠計劃的,全在一個毫無建樹的政治魄力下,泡湯了。

  當時我還小,我不知道父母是怎麼撐過的。很幸運地,我們似乎也未曾落到要到處跑路躲債的地步,但我總記得那時爸爸都好晚才回家,至少有十一、二點吧!而我媽,也常常在夜深我們小孩子都睡了以後開始跟爸爸爭吵,到最後不免又是扯到自己原生家庭的種種。

  我們小孩子也不好受,時常要挨打也就算了,爸爸不在家,也得要面對媽媽一個人的歇斯底里與神經質。那時母親一生氣,就操著滿嘴的客家話,從衣櫥中抽出衣架要打我們,那鐵條打在人的身上極痛無比,有時還會打出血來。有時候,母親還會把我的過犯誇大轉述給剛進家門充滿壓力的父親聽,而他還會要我跪著給他的皮帶抽打,那感覺除了痛以外還麻麻的,不過更叫人難受的是那種自己不被信任的感受。

  父母都說,他們愛我,愛我的人會這樣打我嗎?我不會,我絕對不會。大人在教訓孩子過後,總會給孩子一點甜頭,輕聲細語地假裝再給他們最後一次機會。我小時候雖然沒有讀過太多書,但我知道那種先打後餵的行動,跟訓狗、跟訓馬戲團裡的動物沒什麼兩樣。我從來沒有妥協,就算是有,心裡也是非常不服的。

  那段時間我真恨透他們了,甚至到現在,還有些事我沒辦法原諒。那時我認為世界上毫無公理存在,只有自己趕快長大,變強變壯,說出來的話沒有人敢反駁,那才是真理。

  從小,爸爸就沒有機會教導我們什麼事情。就算有機會,他也把教育孩子的責任丟給母親。而我的母親,她真的真的一點也不聰明,還常常習慣性地敷衍、欺騙我們。說句實在話,自國小中年級以後,母親幾乎就把能教給我的事情都教了,也就是在我們身上培養那些一般的生活能力。至於其他的事情,別說是人生哲理、規劃,就連感情、性教育,這些一個孩子需要有人輔導的地方,他們都未曾給我一點。我必須說,這個家庭所給予我的教育,雖然不至於拿零分,但的確是非常失敗的,我想,或許只有三四十分吧。

  就從衛生觀念的培養說起好了,小孩子要洗澡要父母幫忙洗。我媽她的指甲又尖又長,幫我洗頭的時候,雙手用力猛抓一陣,每每痛得我哭停喊止,她怕我著涼,洗澡水都放得滾燙,洗好頭一沖下去,那就是地獄了。

  稍長大些(依然是需要靠媽媽洗澡的年紀),曾多次抗議指甲太尖,她總推說:「這樣才洗得乾淨」、「我切菜需要留指甲不能剪」、「要不然你就自己洗」等等,而當下洗頭時我喊痛,她也只是應了一聲,說會輕點兒,但沒兩秒又開始痛抓一把。至於水溫的問題,她也總是說:「怕你感冒、頭痛」、「你有氣喘」,然後抓起水瓢攪了攪,就說這樣水已經變得比較涼了,那時我還半信半疑,但事實上那根本是狗屁。如果偷偷加冷水,還會被罵呢。

  從前我媽常常當著我的面跟我說:「人家說啊,『有勤奮的媽媽,就有懶惰的孩子』,什麼都要我來做,你自己都不會弄嗎?」,她總是要我學習,但是卻很少教我什麼。而我小時候是個非常怕事,而且不敢嘗試新鮮的人,很多事情,是我到年紀較晚才敢自己做的,比如說:剪指甲、騎腳踏車等等。然而,直到我到了大約國小左右才開始學會自己洗澡。

  我相信,如果一個成人的衛生習慣不好,那是應該遭到鄙視的,而一個孩子的衛生習慣如果做得不好,那就是父母的問題了。那時候父母親的觀念就告訴我:「洗頭大概一個星期洗一次就好了,要是天天洗頭髮會掉光。」,而且由與我對於洗頭的經驗相當不好,並且排斥,所以我更是不常洗頭。

  為此我頭皮生出很多頭皮屑,其數量之多,講究衛生你可能沒辦法想像。有時候因為頭皮發癢,我會對頭皮猛抓猛揉,那落下的頭皮屑多到可以讓一張紙看不清楚上面寫的字。那是惡性循環,頭皮癢就會想抓,而又抓又摳的結果,頭皮自然也會有許多上傷口感染,然後頭皮屑又會增生,也更加發癢。

  當時我並不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我苦惱,然而並沒有人教導我。我媽媽只是帶我去樓下的家庭男士理髮店,給我剪個千篇一率的「磨菇頭」。雖然童年以後,我總也不是那個髮型了,但是事實上,在我十八歲以前,我還沒有離開過那家理髮店。而關於我頭皮的衛生問題,大概是到了高年級以後,才藉由自己的摸索、突破才逐漸改善的。

  以上關於頭皮的衛生,就已經講這麼多了,但這就只是舉一例,再多講其實也只是發牢騷而已。如果你不知道這一些事情,就永遠也沒辦法理解為什麼我對雙親的容忍度特別差──尤其是我媽。你可能曾經對我對媽媽的咆哮與不耐煩感到不解,但如果你看了這些,相信你能瞭解一點。我的父母親他們關心我,但是卻沒有建設性,他們沒有在該把什麼教給我的時候適時教給我,而是在聰明的我自己歷經波折總算自己體驗了過後,自己涼在一邊嘮叨其他我早就懂的事情。

  說到這裡,你可能認為我對自己的雙親恨之入骨,其實不然,他們對我並非一直都是這樣的。人真的會改變嗎?什麼力量最容易使人改變呢?我想是宗教信仰。

  我母親的一些姐妹,居住在美國,時而向母親傳福音,家裡因此得以接觸了基督教這個信仰。不是說在台灣就沒有基督教,而是在台灣,基督教總算不上是「正經」,是個尚未流行的外來貨。

  傳統客家人重男輕女觀念特別嚴重,外公又是受日本式斯巴達教育的人,除了女兒之外只生了一個么子,我的母親以及她的姐妹們,成長之中實是得不到雙親的愛。人的能力是必須學習的,而學習是要有對象的。我母親自小所所學到的愛,是相當貧乏的,那即使她願意付出,也是不得要領的。

  而基督教,就是一個愛人的宗教。我不敢說其他的宗教就沒有在教導如何愛人,但那似乎都不如基督教那樣明白卻又深刻。

  我不記得第一次上教會是什麼時候了,那是在內湖行道會,只記得那時大哥哥大姊姊有要我簽留名卡,但是我還不會寫自己的名字。而那個時候我在主日學,好像也只是玩玩遊戲,背背金句,吃吃點心,打打小架吧。

  宗教的力量要改變一個人,並非一兩天的事。(當然也是有那種極少數短暫之間被治癒、被釋放的,稱之為神蹟,任何神蹟皆是可遇不可求,求者,迷信也。)

  剛開始,我的母親也不見有什麼改變。我只記得有一天,一個叫做牧師的人物,來到我們家拆了神桌那些祭拜的東西,後來連那面牆也打掉了,換成了幾扇紙門。我偶爾看見母親默默讀經禱告,也不曉得那是什麼東西。她曾經要求我們小孩子在睡前背一次「主禱文」與「詩篇二十三篇」,我雖然不懂那有什麼意思,也不感到有什麼不耐煩,就只是乖乖地每天背誦,於是那兩篇經文至今依然倒背如流。

  那種唸經一般的行為,並沒有對當時的我我產生什麼影響。反倒是我母親,好幾年之後,終於漸漸的不再那麼暴躁、歇斯底里,終於不是隨時都可以殺人與自殺那副可怖的模樣。不過那也是到了高中以後,我和父母之間,才漸漸地沒有那麼多強烈的衝突,一來是因為他們的確逐漸變得更能體會孩子,二來是我也逐漸願意並且學會管理自己。

  基督教對我的人生影響甚深,但真正較為深入地接觸這個信仰,已經是高中以後的事了。在此篇當中僅提及關於我認識這個信仰的原因,而往後關於信仰的事,實在過於冗長且龐雜,在此恕不贅述。

  說完了信仰,那就該回到我的學校生活了。其實呢,一般小學的學校生活誰沒有過?相信我不用多說,大家也能略知其二了。我的小學生活縱使單調,但總也有些地方是和別人不同的,那就是我在之前提起的資優班的生活了。

  在那個時候,所謂的資優班,跟現在的資優班是不太一樣的。現在的資優教育,著重於讓孩子「早熟」,怎麼說呢?好比一個數學常常考九十幾、一百的孩子,就會讓他在資優課程的時間學習更深入的學問,說穿了也就不過是高幾個年級的數學,然後讓他到處參加一些比賽,好讓校方滿意,家長也會為此得意洋洋。

  而我所接受的資優教育,卻不是這種方式的。舉個簡單的事實來說明,我們資優班在每一個年級,只選出約略十個左右的孩子,但是就我們班而言,其實八個孩子中間,並不是每個人都是在課業上優異的學生,當然啦,如今考上台大等頂尖學校的也有幾個,而的則是在其餘能力方面也得到很好的發展。

  我們資優班特別重視個人特質與研究精神。當你對一個問題的答案懷疑的時候,就是你大聲說出來,也不會遭到老師的白眼與糾正,大多數情況下老師們甚至寧願花時間讓你針對這個懷疑,把想法說出來與大家討論分享,或是做實驗。我還記得,我們曾經寫過一封信是給「某某歲的自己」,那封信我想了很久才勉強寫好,我想那個時候大概是設定給二十歲的自己吧?我把那封信交給我媽保管了,而我現在怎麼還沒看到這封信?是我實在不常想起這件事,也始終沒記得問這封信的下落了。

  我們特別重視人文以及人格發展。通常在學校,我會很期待資優班的課,而課程裡面最期待的,大概就是平常都在星期四的下午「團體課了」。團體課的內容並不固定,有時候是類似要大家寫出自己和別人的特質加以討論之類的生命教育課程,而更值得注意的是,團體課還時常舉行校外教學。

  校外教學的地點通常不會太遠,但也有幾次是比較遠的,當然對我們這些小學生而言,這世界上大多數地方都算遠的。有時候是我們幾個人連同老師坐公車,而比較大型的活動,則是資優班所有年級一起參加,那就有遊覽車可搭了。最高興的是那些大型的活動,通常可以向班上導師請假,然後一整天都不用在學校上課了。

  我們去過的地方,一些我還記得的(以及我問過別的同學的)地方,大致有以下幾個,當然這不是按照順序排好的,也未必全是中年級時參加的。

  我們到過九份,還記得我們參觀金瓜石廢礦坑,我記得那時有人解說,洗滌金礦用的是一種有毒的物質,所以要我們不要亂碰東西,不過那時我已經在旁邊偷偷地玩起石頭來了。後來自由活動時間,我們跑去吃芋園。芋園倒不是沒吃過,只是九份的風景實在不錯,我們就在那館子樓上的陽台坐了好一會,很是悠閒。其他的,我記不清楚了。

  我們也到過政戰學校,其中我印象比較深的是那些兵器的陳列,有各種迫擊炮、機槍、步槍,上面都有標示口徑、射程、重量等等。那時有位阿兵哥問我要不要拿拿看,當然步槍的重量對一個孩子而言也並不輕,所以是也只是他幫我拿著而我在旁邊摸一摸、扶一扶罷了。「當然重啦,」他說,「要是開槍的時候沒站好,後作力會讓人跌出去呢。」。後來午餐的時候,只聽到一些長官什麼的,嘰嘰喳喳講個沒完,我也不記得在說什麼了,只記得那天沒什麼胃口,桌上的飯菜吃不到一半就停住筷子了,那時站在我旁邊的阿兵哥問:「不吃了嗎?這是雞腿耶!」我答是,然而他不敢相信似地又問了我幾遍,最後還是在驚訝之餘拿起我剩下的飯菜狼吞虎嚥起來了。那一次我們每個人都有得到一個小小的勳章,而幾年之後我發現我的勳章居然多一個!而那多出來的一個是哪裡來的,我實在想不起來。事實上,那兩個勳章現在被我收到哪去了,我也不太清楚了。

  其他的校外教學,有參觀養蜂人採蜂蜜的,有到鶯歌去看製作陶器的,有到千蝶谷去賞蝶的,有到天文館,各種博物館,也有相當有意思的內湖古蹟巡禮,還有看過軍艦岩,有到過公視參觀(那個時候好像還在連署反對廢除公共電視台),甚至也有公車一日遊!還有很多校外教學活動,可是時日已久,實在想不起來那麼多。

  至於資優班在學科方面的研究,也是與眾不同的。有時候我們拼拼方塊,有一次是要拼出各種正面體,那次拼了老半天,才知道世界上原來還有正二十面形。還有一次是實驗食鹽在各種水溫當中的溶解度不同,那一天我們喝了生平最鹹的一口水。其他像是數學的各種問題,我必須承認自己數學天份不是很好,但是老師也總有辦法讓我在上正課遲到前作完題目。資優班是如此重視邏輯能力與空間想像,因此上了國中甚至高中之後,那些理科的學問,縱使我相當不擅長,也沒花多少心思,總也能夠混個普普通通的成績。

  畢業之後,資優班幾次過有聚會,大家對於各個老師也都有不同的評論,但我認為這些老師都相當用心,並且也很有耐心來應付我們這些自恃聰明而無忌憚的調皮鬼們。

  我常常說:「聰明的人就不要跟那些笨蛋做一樣的事。」雖然這句話似乎總些地方不妥,但我總以為如果一個特別的人,要為那些普通人所想爭取的東西而傷腦筋,那麼就是在「浪費自己」了。那就好像你擁有一台跑車,卻要跟別人擠人行道一樣,那是相當愚蠢的事情。

  因此我自小就相當孤傲,但那也未必是表現在行為或言語上的。我非常鄙視那種毫無主見,只一味跟隨師長指令,或者跟隨流行的孩子,我甚至認為他們根本就沒有存在這世界上的價值。我常暗自嘲笑那些盲目收集炫風卡、戰鬥卡的小男生,以及那種拿著娃娃、飾品搞小團體的女生,我覺得那都是非常幼稚的。我也不愛參予那些遊戲活動,例如腳刀、嘰咕啪、黑白猜、球類運動…等,我都很沒有興趣,直至現在,對於這些遊戲我也是相當不擅長的。

  這種感覺是非常孤獨的──如果你覺得生活週遭的人都低自己一等。但就算是一個平凡人,不是也如此嗎?如果你明明有過人的學識,卻考上了個爛學校,老師敷衍,同學只知道打屁。又如果你有著無比的才華,卻只能窩在破屋子裡面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生活,與你搭訕的盡是些粗俗人。這難道不讓人痛苦嗎?

  還好現實的殘酷並沒有提早落在還是孩子的我身上,我也許孤獨了些,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朋友。

  那時候關於我一些朋友的記憶不多,只記得頭一次到朋友家玩面對對方的家長,我相當緊張,其他的我什麼也不記得什麼了。而有一個朋友,他的阿嬤,不知是瘋還是顛,他們家竟然用繩索將她綁在木椅上。那雙眼睛不時惡狠狠地瞪著,口中發出我聽不懂的語言,傭人替她洗澡時,還裸著身子到處跑來跑去。那一次的經歷十足讓我嚇著了一陣子,雖然當下我並沒有表現出來,但回憶當時,那的確是相當恐怖的經驗,因為那是在我的世界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我不知道一個人可以這樣被綑綁失去自由,也不知道是否我老了之後也會變得瘋顛,這些事情我所不解的有太多,直至我淡忘它。

  我的朋友不多,但也不至於缺乏。也許是因為認識較久,在我的朋友當中,最要好的還是那些資優班的同學。我人生收到的的第一張生日賀卡,就是其中一位給我的。

  雖然我不喜歡那些「平民大眾化」的活動,卻也非無所事事。這段時間我學過素描、珠算、心算。

  珠算、心算因為不喜歡,所以在通過級數檢定之後就沒再繼續學了。至於素描,則是充分展現出了我對於藝術的天份,我不太了解其他同年紀的小孩為什麼畫畫可以畫得這麼爛,就連個立方體也畫不好。也因為我的天份,常常在學校作業的做圖題、美術課,被懷疑自己的作品是由他人代為完成的。

  只是不知道什麼因素,我後來也沒再繼續學畫了。這是一件非常遺憾的事,因為自此以後我就沒有機會再接觸到專業的訓練,即使現今我的繪畫能力比一般人要高出些許,但總是不成體統,也缺乏精練。

  平常課餘時,大概就在家打電腦,要不就是觀察家裡的小昆蟲或是養的魚,我也喜歡養些小盆栽,還有做一些有的沒的小實驗。雖然這些休閒活動早在學齡前就已經開始了,不過在這裡我還是要提一下這些事情對我的影響。

  之前便提過那個時候電腦不似現在發達,很多東西都是要自己去設定、修改的,相較於國高中才接觸電腦的人,我有更多的時間自己摸索,並且了解電腦的邏輯。因此雖然我對電腦不是非常在行,也幾乎從未花心思去學習,依然能夠應付生活中的各項使用到電腦基本瑣事。

  然而觀察哪些花花草草,以及昆蟲小動物,讓我對生物習性有非常深刻的了解,也啟發了我對生命的很多看法。我曾經對昆蟲小動物是非常殘忍的,在我很小的時候很喜歡踩踏那些一有食物變一擁而上的小黑山蟻,有一次不知怎地,我踩一踩居然想到要去踩那牆邊裝飾的破損處,結果在我腳背上留下了一個疤痕,不過也隨年紀漸淡去了。我也常在家裡追蹤螞蟻,找出牠們的巢穴,然後一舉滅之,或火燒,或灌水,或封洞。

  真正到我覺得小蟲子是有生命的,並且這生命是與我有關的,那是在我養蠶以後。蠶寶寶是合作社賣的,一盒好像也才十元左右吧,一共有十隻。剛開始的時候就有一隻格外病弱,過沒一天就死了。

  這些蠶兒其實很可愛,不像一般的毛蟲,牠光溜溜的身子看起來潔白乾淨,用手一碰,還會緊張兮兮地縮瑟起來,無論怎麼弄牠,也只是縮起來而已。對於外界的騷擾,牠似乎沒有什麼抵抗力可言,更沒有什麼保護色之類東西在牠們身上,有時候我真懷疑這種生物怎麼還沒有絕種?

  我照顧牠們分外用心,不但時常清理蠶沙,也請我爸到山上採桑葉回來餵食牠們。牠們吃得很多,長也得很快。我把牠們從原來的紙盒子移到了原來是裝巧克力糖的塑膠盒,為了避免螞蟻的騷擾,我將那個盒子擱罐子上,而那罐子是放在盛了些水的鐵鍋子當中。

  結果第二天早晨,發現居然有一隻蠶溺斃在水中,大概是從我為了空氣流通所開的隙縫爬出來的(前一天晚上我爸答應我改天要替蓋子鑽洞)。當我的保護措施成了殺死對方的凶器時,我不太記得那時候的我有什麼感想。那僵直白皙的屍體,其實跟在盒中大口嚼著桑葉的蠶沒什麼兩樣,只不過就是不動了,無論我什麼它都不會再活了。

  我並沒有太難過,只是有些懊悔。但我太年幼,生與死我從來沒有想過,我的心思陷入了一個非常複雜的狀態。我可以輕易地捏死一隻螞蟻,或用各種方式殺滅千萬個生物,但是卻無法使任何一個已死的活起來。這心情真的很複雜,當我從自己的生態圈,由主宰的地位,變得什麼也不是。

  有好幾次我想像在哪隻蠶掉入水中的時候,牠痛苦的扭曲身子,每一根肌肉纖維都死命的抽動,冰涼的水灌入牠的氣孔。肥美的桑葉片突然離得遠遠的,牠只想求救呼喊,但無法發聲,這是身為一隻蠶唯一想吼叫的一刻,也是唯一的一次願望。最後,牠在臨終前期盼死後還有世界的存在,建築牠未完的夢想。

  至於其餘的蠶隻,似乎也沒有因為同伴的死而忘了自己該做什麼,牠們在幾天之便後開始吐絲結繭了。剛開始有兩隻蠶把繭結在一起,後來我在學校聽同學說,同工繭的蠶會死,於是我回到家就準備將他們分開。這一次我相當小心翼翼,手拿著剪刀,但大多還是用手去將繭剝開的。雖然我不確定牠們再吐了那麼多絲之後被我分開,是否還有餘力另結一個繭,但無論如何,總要比兩個都死了好。

  在牠們全都結完繭之後,我天天期待他們破蛹而出,那段時間感覺上有幾個星期之久,但實際上也許沒這麼長。而在牠們破繭的那一天,我吃了一驚,那面貌已經不是我所認得了。不過那褐色的蠶蛾,或許不如從前那般可愛,但畢竟也是養了一段時間的。

  雖然說,書上早寫著蠶蛾由於口器的退化無法進食,但我還是嘗試給牠們幾片鮮嫩的桑葉片(我相信大概許多孩子都曾經這麼做過)。牠們的樣子像是不認得牠們最愛的桑葉了,只顧著交配、產卵,然後餓死。死亡,居然只是不動了而已。

  我才發現,我可以毀滅生命,但是對於靈魂的跳躍流轉,其實我什麼都不能做。因為它不是轟然一聲消失在爆炸的火燄中,更不是在一陣扭曲當中被吸入了黑洞深淵,而總是那樣靜謐地出現在這世界上,然後又離開。因為它什麼也沒發生,於是阻止或促成一切靈魂的來到與離開,要比阻擋海嘯與火山噴發還要困難。

  後來我也有養過一些小動物,像是蝸牛、寄居蟹、蜘蛛這一類的生物。除此之外,我們家還養著一缸魚。我自己也很愛種些小草,把一些意外在家中盆栽裡萌芽的不知名小草,移植到自己的小盆裡細細照料,有煮飯花、還有落地生根,以及其他不知道要叫作什麼的小草,澆水除蟲之外,也關心著是否有充足的陽光,颱風來時還得,最樂的就是看到它們開花結果了,現在我抽屜裡便放著一盒當年煮飯花結的果實。

  大概是我很愛這樣子東玩西玩,又是花草樹木,又是蟲子的,我學校的成績並沒有顧得非常好,但是究竟有多差,我也不清楚,畢竟我是沒有過和別人比較的經驗。我只記得當時我寫字不好看,如果能拿到「甲下」,那已經是相當不錯的了,而我最甚至低的成績有拿過「丙」。而我現在寫的字說不上難看,說好聽一點還能說是別樹一格,只是寫字的速度稍快,就潦草了起來。

  我寫作業相當愛拖時間,我是個非常被動的孩子,總要等到自己被罵,給別人盯,才肯埋頭開始趕著寫完。

  然而越是挨罵我就越喜歡躲進自己的世界,我不是不會寫那些作業,那些課堂上在教的新玩意,腦筋轉上一轉便就會了,我不太能明白已經會了東西為什麼還要一再重複練習,尤其那些我沒有興趣的事。在倪匡的小說中,有一段對話將義務教育形容成「白痴教育」,現在想想那是相當中肯的。

  教育講求立足平等,但是當今的義務教育卻是齊頭式的平等。課程教導的內容程度無論是如何,班上學生的程度畢竟是參差不齊的。課程難了些,程度低的學生趕不上;課程簡單,又辜負了優良學生的智商。難怪現在的家長都要小孩子去補這個、補那個,實在是學校所給的東西,不可能因為學生的程度量身訂做,所以得去外頭尋找適合孩子學習的技能與場所。

  相對於這些學校的生活,我更喜歡自己在家弄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比如說,有一次學校的作業,是要用紙板與牙籤作出陀螺,那時我鑽研了很久,最後做出來的陀螺,穩定性足以停留在指尖上運轉。我還曾經自己做了奇形怪狀的蠟燭。而在我房間有兩個獨特的小天地,一個是在床下,另一個則是在衣櫥上。那時這兩個地方常常成為我的「工作室」,擺放著一些不知道幹什麼用的東西,還有一些圖畫。當然,那些東西,現在已經很難再看到了。

  那時候的我,常因為一些事情而睡不著覺。那些事情倒也不是什麼恐怖的事,但那確實困擾了我好一陣子,常叫我直到半夜兩三點才能入睡。這樣的情況維持了多久,我自己並不清楚了,但我記得那是一段相當漫長的歲月,這些睡不著的日子,我常常藉由聽廣播來轉移自己的不安。那時候的「飛碟聯播網」才開張沒多久,而且只有北部地區能夠收聽得到,叫作「飛碟電台」,我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接觸到許多人都聽過的,光禹的「夜光家族」。除此之外,我也聽了很多飛碟電台的節目,有陶晶瑩的,有陳樂融的,還有德仔的等等,以及其他非常多的節目。除了飛碟電台之外,偶爾我也會聽聽台北愛樂電台,其中最愛的莫過於晚上八點的邱姐姐說故事,故事未必是那麼精采動聽,伴著音樂閉上眼睛專注於想像之中,其催眠的效果可說是屢試不爽,因此至今聽過的完整故事簡直屈指可數。這種聽廣播入睡的習慣一直到國中之後才漸漸消失。

  關於我童年的這段生活,回憶起來是空洞的,是寂寞的。但這段日子對我而言,卻也有著不小的影響,很多想法的萌生,都是在我那些睡不著的晚上出現的,而隨著長大之後,常常聽見某某名人或者某某哲人所說的道理,其實自己都想過。像那樣子躺在床上神遊,也是至今我絕大部分靈感的來源,可惜的是有些時候那些靈感湧現的速度來不及讓我去紀錄它們,而更多時候,我就這樣睡著了,並且忘了將它們從夢中帶回來。

【噴發】

  當一個人要由童年走向少年,眼底的世界究竟會有多少改變?當身邊許多人,都在拼命地做一些該做的事,或者一些自認為很屌的事,我在做什麼?我曾經對於這個世界的不屑,大概是從這個年紀起步的。

  有時候我認為,青少年所謂的叛逆期,那是相對於成人而言的一種歧視。在這個年紀,孩子變了,而且劇烈的在變動,他的世界不再只有別人給他的世界,而這樣廣闊的世界,使他們意識到自己在這世界上幾乎沒有任何價值,終於從主觀的思想裡,逐漸意識到這地球上的自己如此渺小。他們開始思考生命的意義,但通常不得其門而入。他們開始思想大人們總是要他們做的那些「有意義的事」,究竟有沒有意義。

  有時候他們加入幫派,學會抽煙,沉迷線上遊戲,並不是真的想使壞或是墮落,而是這個世界太大,而自己能做的太少,那是相當使人絕望的。於是追求一個勢力,塑造自己的形象,或者躲入另一個世界,變得比什麼都還重要。不是不想聽父母師長的規勸,而是父母師長要自己走的路,總是看不到終點。還有什麼比沒有終點的路,還要令人退卻呢?

  方升上高年級的我,晃晃盪盪的一個資優生,雖然沒有什麼特殊的成就,思想倒要比多數的人還來得成熟些,心靈卻尚未因此更穩健。相反地,我比很多人都要早進入叛逆的階段。

  這一點可能要說到我們的老師了。老師,在年紀尚小的小學生的眼裡,通常是個相當偉大而不可冒犯的人物,甚至於有些人簡直把老師看成無暇的聖人了。有什麼事,要報告老師!有什麼問題,問老師!有什麼爭議,老師說的算數!我還記得再低年級的時候,老師跟我們說:「曾在廁所遇到遇到一個小朋友,她跟我說:『老師居然也要上廁所!?』。」,由此可見「老師」在小學生心目中的地位了。

  但是在這個思想受到劇烈震盪的年紀,我眼中的老師不但只是個人而已,而且也未必是個怎樣成功的人。事實上,這些為人師表當中,大部分他們知識能力並不需要比社會大眾的知識水平還高出多少,最可怕的是在毫無抵抗力可言的學生面前,他們人格的缺陷並不會比一般人來得少。

  我並不顧忌將這些老師的所作所為寫出來,但那並不是我回憶的重點,畢竟那有些回憶雖然不愉快,但終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也從未直接地傷害過我。比如說,某個老師特別討厭男生,而且老是對不用功的同學大吼大叫,有時會對自己的承諾食言,而且常常不願意傾聽學生的理由,雖然我並沒有受過什麼嚴厲的處罰或誤會(雖然常常被罰半蹲),只是作為師長,許多那樣的行為看在我眼裡,是十分令人厭惡的。更有某個老師,上課時不上課,把學生丟了就自己跑去看電視,據說還曾被目擊看色情片打手槍,更聽說後來因為對女學生性騷擾而被調職,我曾被這個老師莫名地扣分,結果這個科目的分數是全班倒數第二。

  其他的事也就不多講了,不好的老師,我相信那是在許多人的生命中都曾經遇過的。也許這些都沒什麼,但那在我這段時間的確有著不小的衝擊。好的老師還是有的,那些真正有愛心、關懷學生的老師曾給我不少的恩惠與教導,但是對於那些我反感的老師,也開啟了我不少的想法,促使我改變自己的行為。

  社會上很多人並沒有比你好,比你有能力,但是因為資歷比較深,甚至因為年紀比較大,所以握有比你大的權利,也有比你高的收入,享受更多的尊敬。人從什麼時候開始渴望長大,大概就是從這個時期開始的。社會的不公平造就了社會,也造就了一個總是雙手插著口袋,彎腰駝背,咪著眼弔兒郎當地晃來晃去的那個我。

  即使現在的我在性格上改變了許多,但也不難察發覺我那看似順服的態度下,偶爾也有令人吃驚的犯上氣息出現。

  我從來不是愛翹課的人,然而這一段日子是我翹課最多的時期。我們這幾個令人頭痛的資優生,常常以資優班為藉口,不上正課,跑去別地方打混,通常是資優班附近的那一間小教室,由於沒有窗口可以看進來,所以即使裡頭有人,外面也不容易察覺,有一次還不小心用椅子把教室裡廢棄的水龍頭敲爆,在噴出泥沙之後又噴出了源源不絕的水,弄得整個小教室淹起了水來,在不知如何是好之下,我還用手指堵住它。這事雖蠢,卻是後來我們津津樂道的一件事情。倒不是我們多麼不喜歡學校的課程,而是那種躲藏的刺激感、罪惡感,對我而言是種前所未有的興奮。有一次大家弄錯了上課時間,聚在小教室裡頭鬼混,結果突然來了幾個不知道什麼主任的,問說是什麼課怎麼沒老師等等,我們只道老師都不來,然後在他們去找老師的時候,卻全都溜走了。

  那時我非常愛撒謊,無論是對誰,就算是沒有什麼必要性的謊言我也要撒謊。我不喜歡把自己真實的一面表現出來,那讓我覺得自己很平凡、很無助。而欺騙若是成功,總讓我有種至高無上、掌控全局的感覺。

  我常常熬夜,尤其是在畢業前夕的那一陣子,兩三點才睡已是家常便飯。我們班為了製作畢業光碟,挑選出了八個人作為種子,負責示範並且教導其他同學製作個人網頁。在現在,要做成一系列的網頁,並不是太困難的一件事。但在那時,電腦並不算非常普及,班上有網路的家庭更是屈指可數(而且還是電話撥接上網),能寫出普通的網頁在社會上算得上是一項專業能力,對一個小學生來說更是不可思議。然而那畢業光碟,現今卻不知弄到哪兒去了。

  若是有一件事我想要去做,並且學會了怎麼去做,我就會持續不斷地做下去。我在開始製作網頁的頭幾天,都是熬夜到幾乎天亮,未必是研究什麼大學問,有那麼一次只是為了弄懂各種形式的超連結罷了,有時候甚至只是修改實驗各樣式的文字跑馬燈,學習諸如此類的事情,即使不是什麼高竿技術高竿也沒什麼趣味性,卻也能夠讓我樂此不疲。這大概是我最像個普通孩子的地方吧。

  就好像在我還不會吹口哨的時候,心底就暗暗地發誓,要是我學會了吹口哨,那麼我一定要勤加練習,不像有些人明明就會吹口哨,卻吹得五音不全。

  而我差不多也是從這個時候才開始學習如何建立人際關係的。從前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我都是先認識身旁附近的人,然後再藉由這幾個人,與他們所認識的人混熟,像是樹枝狀的去建立人際關係。然而人開始長大了以後,往往性格的差異就突顯了出來,那人與人的交流,就算不是明顯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團體,那些別人認為與自己本身沒有交集的人,也幾乎不會有所接觸。於是那種樹枝狀的人際關係建立方式,往往只侷限於某一特定族群的人。假如你的朋友沉迷於電玩遊戲,並且對於寫作或是運動不屑一顧,那麼你很難有機會從這個人的身邊找到在寫作或者運動分面有所造就的人們,如果有,那往往也只是運氣,比如說這些人恰好是他們的親戚或是同事,並且有機會與你相遇。

  我不太相信自己的運氣,雖然很多時候它表現得還不錯,但依靠運氣終究不是做事的方法。這樣的想法在我建立人際關係的造成了一個影響,那就是「主動」與「接納」。

  如果想要建立一條人際關係,那是必須主動出擊的;除非你身懷絕技,有著某種程度的專業能力,足以讓各界人士都想要來認識你,否則的話,你就必須成為那些必須主動去和人打交道的一份子。你不能夠畫地自限,沒趣的說:「喔,那些做某某事的傢伙們一定是無聊透頂了才去幹這種事。」

  一個大團體裡面通常會分成幾個不同的小團體,大致上會有幾種類,穿著打扮比較時髦不受拘束而且放得開的人也許成為一類,成績相貌平庸沒什麼特殊技能沒有什麼存在感的人也能成為一類,還有成績低落自我放逐遊手好閒讓師長頭痛的一類。除此典型之外當然還有很多不同的分類。

  我要說的是,我幾乎沒有過主動地去參與任何一個團體。然而當時那位在我低年級時所認識的好友,可以說是正屬於其中的一個團體,而我身邊所認識的人,卻又與那些人沒什麼交集,甚至還有些猜忌的情形。那時的我究竟不知為何,出現了一個念頭:「他們究竟都在幹嘛?」,於是我試著去了解參與,於是和我那朋友建立了無比深厚的友誼。

  我們常常跑到他的家裡混過一整個下午,騎腳踏車載著對方在快車道逆向行駛。我們曾想盡辦法從我家後方的水泥擋土牆攀爬至有青竹絲還有人上吊過的小山丘上(約有六層樓高),有一次還不小心滑至一樓的幼稚園園區內,被小朋友問:「老師,那些人是誰?」,但雖然有過狼狽,我們還是成功了。我和他的瘋狂生活方式,至今還沒有結束,我們吃過沒微波的國民便當加咖啡廣場,在參加圍事被鎮暴警察盤問時假裝自己是來野餐,在颱風天從永安漁港騎時速八十雙載諸如此類,當我們在一起時,天空好像伸手可及,大地好像薄如紙張,除了熱血與瘋狂,沒有什麼能真正被我們放在眼裡。

  這並不表示從此以後我便打入了某個團體當中。我開始學會了如何穿梭在各團體之間的方式,在人際上有需要的時候總不至於太困乏。這種團體生活方式並不全然都是好的,雖然如果在某個地方站不住腳,還有另外一群朋友可以替自己撐腰,但這樣的生活其實很沒有歸屬感。如此雖不乏相當要好的朋友,也有很多有過少許交情的人,但那種中間層次的普通朋友,卻比一般人少得很多。

  一如往常,在下課的時候,我既不會跟別人去打童軍繩,更不會跟別人一起打躲避球、籃球。但是我也不是就真的沒事做了,在六年級的這一年當中,我在數學作業簿上陸續畫了六本名為「大頭」的漫畫,在班上時常被傳閱。現在想起來,當時畫得雖然不好,但能博得別人一笑,做起來也頗有成就感,於是那幾乎成了我生活的重心與目標。只是現在那些作業簿似乎不在我家裡,還放在一位同學的家中呢。

  除了畫漫畫以外,我也有我的補習。在那時,小學並沒有任何外語的課程,而許多家長早在三四年級以前,就將孩子送去學美語,深恐升了國中以後英文能力銜接不上。而我再這時才開始補英文,算是相當晚的。我是在吉得堡兒童美語補習,小班教學,年齡並不一致,其中我還記得有個叫做米雪兒的是我資優班的學妹,聰明伶俐,長得也很可愛,還有彼得是在住在我家巷子裡頭的一個小男生,常常和我打打鬧鬧。老師薇琪非常用心,待我也格外親切,有時甚至還開車送我回家,但我家距離補習班根本不到七百公尺。

  相較於其他科目的學習,我深覺自己的語言天份並不好。我在抽屜找到兩張證書,在一次測驗中,我自然和數學兩科目的百分等第都達到九十五以上,從小智力測驗向來也不落人後。但我一直沒有認為自己很「聰明」,我只將他看作我的一項「優勢」罷了,畢竟,我並沒有任何一項才能真正有天份到「天才」地步。但我在學習需要領悟的事物時,要比通常人要快上些許。

  我的眼睛並不好,除了很深的近視之外,動態視力也沒有特別靈光。我的聽力沒有很好,雖然對於自己的名字相當敏感,不過在嘈雜的環境中我沒辦法專注於一個我想要聽的聲音,我的絕對音感和相對音感大概也只比普通人要好上一點點。我的嗅覺很不靈光,我右邊的鼻孔因為鼻甲肥大而非常容易鼻塞,對於氣味的辨認也頗為遲鈍,常常別人一下子就發覺已經壞掉的東西,我卻吃得津津有味,幸好我的腸胃還不算太壞。我的反應力也有些差勁,玩撲克牌的心臟病,最後一定是剩我一大疊。我天生沒有過人的體格,也沒有一張迷人的面孔,也沒有受過非常積極完備的教育。唯一我能夠運用的,只有那腦袋,我敢拍著胸脯說:「這個我不會輸。」

  但是那時的我並不了解,甚至沒有看清這個優勢。一直過了國中,過了高中,我都未將自己唯一的優勢好好運用,只是在背書、考試方面賣弄小聰明,只願意花費短短的時間把學校的作業、成績等蒙混過關,其餘的時間我全拿去玩電腦遊戲,或是漫無目的地逛網路。但是感謝上帝,讓我還能運用這些小聰明,在這相當不錯的環境下,渡過了一個平順卻又不平凡的童年。也因為在這段時間內,我所做的、所看見的都非常少,這些慾望全都在如今長大成人的我的身上爆發了出來。

  雖然我的童年不似一部電影紀錄片那樣可歌可泣,有著豐富精采的內容,但十二年的歲月畢竟不是一段短暫的光陰,在此我所寫下的,不過就是冰山一角,是我認為比較有意義的,對我比較有影響的事情。更多瑣碎的記憶,在我想起之後卻沒有寫下,有些是因為不能與文章連貫,有些則是相關他人的私人資訊,有些則是為了保護你所認知的我的形象所不能寫出來的思想(比如前文我寫出來的交友概念,大概就會讓人感到我友誼似乎並非真誠)。此後,也許還會有國中、高中甚至大學的回憶錄,但在這之前,我也得有好一段時間再靜下來想想這些過去對現在的我究竟有什麼影響,造成了我哪些改變,那些事,也不全然是我所願意並且膽敢去回憶的。因此,如果你終於拖著你疲憊的滑鼠看到了這一行,請給我一些鼓勵,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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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作者 222334566777 (bala) ( male ) 2007/03/14 12:02:35 203.187.39.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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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RY...小弟會不會是第一個看完又回文的?
哈哈哈 那您寶貴的第一次就此被奪走啦 哇哈哈哈哈哈~~~
您喜歡看看別人的經驗嗎?相信您應該是會去看看的~~~
小弟從小也不喜歡出門 窩在家看著家裡的百科和報章雜誌書籍之類是最好的享受
當然也要翻出爸爸的PLAYBOY 多棒的回憶啊 哈哈哈
住在鄉下就是FRESH的陽光空氣水嘛 出門還要受天氣摧殘 拜託 在家最好了
小時候拜這種性格所賜 陰沉憂鬱就是寫照
雖然好像是學業上也很容易PASS 但是就是非常的沒目標哩
再大點就不喜歡念書了 哈哈哈 甚至可以說是連學習都沒多大興趣了(金害~~~)
但是還好 對神奇的事情還算有點興趣(宇宙學 好玄啊~~~連牛頓都看不懂~~~金害~~~)
父母啊 看過費曼的自傳嗎? (書名也忘了 哈哈)
相對於傳奇人物來說 他們的父母多半是平凡得不得了 甚至不值後人一提
小大人生育了小小孩 兩代都在成長 對父母的一些舉動實在不是不能理解
相反的小弟還為稍長後漸漸了解他們而感到高興
因為他們是這麼的"不成熟" 卻可以陪伴扶育小弟經過了這麼長的歲月
小弟也為了媽媽以前為啥動不動歇斯底里的性格 爸爸為啥脾氣這麼大又難理解
諸如此類感到困惑
但是現在會知道 就是因為這樣才會感到他們的偉大 理由要自己去發掘
所以小弟喜歡去看看其他人的想法 像是小說這種充分闡述作者想法又有趣的東西
(不是專指言情類 謝謝 雖然苦苓以前在PAYBOY上的寫的東東也不賴)
小弟的女友讓小弟著迷的不光是因為她同樣可讓他人感受到的優點
而是她有很多看起來是缺點的部份也叫人迷戀不已
同樣小弟也一大堆缺點 同樣希望也有人可以接納 而她做到了
哈阿~~~ 這真是幸福的一件事啊~~~
很理想嗎? 也許是平凡是福吧~~~ 小弟這俗人也只能這樣想了
不過的而且確的 時常也會感覺有很多同樣身為俗人的生活周遭生物哩
我看你俗 你看我俗 大家都一樣俗氣啦 哈哈哈
2作者 222334566777 (bala) ( male ) 2007/03/14 12:09:17 203.187.39.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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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才發現 您怎麼貼在笑話版啊
這樣小弟一點都沒有提到有關笑點的東東耶~~~
嗯~~~
好吧 疲憊的不是我的滑鼠 是"PAGEDOWN"鍵~~~
沒人笑~~~嗚~~~真是讓我"~~DOWN到谷底了呀~~~"
喔 忘了鼓勵這回事了 就是 拼命成為大隻佬吧(這就是上鐵克的目的吧~~~)
3作者 kevin19861021 (凱子) ( male ) 2007/03/16 08:49:47 59.105.132.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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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 1583
註冊 2005/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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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芭樂大大的支持XD
這本來是貼在我自己網誌上面的啦
只不過想說好久沒回來
就貼個長一點的來賺一賺積分
結果不小心給他貼在笑話板了XD

本來還打了一篇回覆
祈禱不要給鐵克老大發現然後砍文章(會被倒扣到死)
不過後來電腦當機了 = =
就忘了這回事哩

其實我現在變了很多
跟小時候的自己差距蠻大的
幸運的是大部分都往好的部分發展
不過我沒有女朋友啊我沒有XDDD
可能練壯一點就會有了吧(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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